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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衣
作者:张秀玲 人文社会科学学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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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北京的第二个冬天,雪还未落。
  记得去年十一月初,早已是雪满京城道了。自南方来,还从未见过那么早的雪景,久久伫立在窗前不肯挪移,忘却了时间,沉浸在惊叹与美的遐想中。南方的家中肯定还在上一个甚至上上一个节气里逗留,想把雪的消息带给南方的父亲,便拨通了熟悉的数字,“爸,你知道吗?北京下雪了,才十一月份耶!”
  “哟,这么早,不愧是北方啊,家里还十来度呢,自己在外可穿暖了,别冻着。”
  “让你把羽绒服带上偏不带,行李箱怎么就装不下呢,这下天冷了吧,学校有厚衣服不,没有再买件,在外可别亏待自己。别光要俏,穿太少,老了少不得有老寒腿,那可就有苦头吃了。”母亲在一旁叮嘱着。
  “知道啦,我会穿暖的,这里室内都有暖气,可惬意了。”母亲总爱老生常谈,十来年了,总归是这句话,我心里默默地嘀咕着。母亲没有来过北方,没有感受过窗外大雪纷飞,屋内却四季如春,不知暖气为何物,也许在她的想象里它是和空调相类似的东西,可冬天开空调总归是燥了点。南方即使艳阳高照依然能让人瑟瑟发抖,朋友曾笑言“南方过冬全靠抖。”冬雨也是常有的,湿冷的空气连棉被也能猖狂侵入。而在北方初享暖气时,午夜硬生生被热醒,汗流浃背,独自徘徊在暖气片前坐卧难安,哭笑不得。
  通完电话,耐不住雪的舞动,逃离暖气的怀抱,冲进白茫茫的一片,毕竟也是零下十来度的北方的冬天,鼻腔里突然窜进来一股寒气身体还是不自觉地一阵哆嗦,身上的呢大衣还是单薄了些,这天气还非得羽绒服不可,便加紧了向前的步伐。
  骨子里似乎总有固执的一面,至少在穿着上,不爱听从父母。母亲提到的羽绒服是从小到大衣柜里唯一的一件羽绒服,父亲买的。年前买新衣是传统,父亲和我漫步在街上各家服装店,进进出出,不大一会儿,父亲便买齐了全身,而我依然手中空空。“刚刚那件紫色的大棉袄不喜欢吗?”父亲见我又准备跨出店门,急急地问我。我默默低着头不回话,往下一家店走,最后在一件挺阔的黑色风衣面前徘徊不定,便让导购员把它拿下来试试,有些迫不及待又有点迟疑,衣服穿好后,不知是不是店里灯光打得特别好,镜子前的自己皮肤光滑而白净,风衣的版型显得人加倍精神抖擞。在镜子里看到了正值青春期,满满胶原蛋白的自己,越看心底越欢喜,脑海里想到了许多穿着风衣出现的场景,小小的虚荣感在心底悄悄涌动。在镜子前似乎自我欣赏了许久,父亲看我喜欢,笑吟吟地过来摸了摸布料,还没等我恳切地征求他的意见,便听到“闺女,这衣服太薄了,再过一两个月穿还差不多,现在可是冬天,你没感觉到外面冻得耳朵都快掉了吗!”我有些悻悻然,仍想努力争取一下,便强调道:“可我喜欢。”父亲摇摇头表示不赞同,待我不情愿地换下新衣,父亲便把我拉回之前逛过的一家羽绒服店,挑了几件自认为好看的给我,心还在风衣上挂着,对眼前飘着一股鸭绒味的厚肥大衣着实瞧不上眼,无奈经济大权掌握在父亲兜里,不买就啥也没有,拗不过父亲一件一件地给我挑,那股子殷勤劲,随便扒拉了下架子上的衣服,便拿了一个号试穿,正好合适,便点头默许了,镜子前的自己看着相当笨拙,瘦弱的身体在羽绒服的包裹下立马多了份魁梧,紧缩的眉头,撅着的小嘴,一副泄了气的皮球样。
  走出店门,一阵寒风迎面刮来,虽然淡淡的失落感仍然萦绕在心头,还是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。身体比心诚实,更明白需要多少度的温暖。
  父亲强推的冬衣,暖和了寒潮来袭的日子。
  独自在北方,冷空气说来就来的日子里,想念父亲买的鸭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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